祁连山国家公园野生动物救护繁育站。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 李学浩 摄


荒漠猫——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我国唯一特有的猫科动物。7月23日,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跟随“活力中国调研行”记者团来到祁连山国家公园野生动物救护繁育站,也看到了这一号称“最神秘的猫科精灵”。


“2023年12月的一个晚上,一只荒漠猫闯入农户家杀死了几十只鸡,一开始农户没认出来是荒漠猫,它被打得七窍流血。等发现是一只荒漠猫,农户选择了报警,后经门源县浩门镇森林派出所移交到了救护站。这只荒漠猫自从来到救护站后,它只吃带毛的动物,恢复得非常快。仅2个月后,便回归野外,目前生活轨迹很正常。”这只顽强的荒漠猫成了祁连山国家公园野生动物救护繁育站站长马存新心中最为成功的动物救助案例。


因为救助在此安家的野生动物还有很多。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了解到,自2022年正式运行以来,该救护繁育站已累计帮助36种211只野生动物,其中不乏白唇鹿、黑颈鹤等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每一次成功开展的野生动物救护行动,都为祁连山——我国西部至关重要的生态安全屏障,增添了一份生态韧性。这不仅有助于提升该区域生态系统的稳定性和抗干扰能力,也促使公众深刻认识到,野生动物并非坚不可摧,它们同样具有脆弱性,需要人类给予共同关注并积极采取保护措施。


荒漠猫、雪豹、秃鹫……野生动物有个家


7月23日上午一进门便看见几只活泼的岩羊。这是一种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因与母亲失散无法在野外独立生存等原因,来到了祁连山国家公园野生动物救护繁育站。


小岩羊们很是亲人,主动在记者们的手机、相机面前摆起了“pose”。有的跳上了站内停放车辆的发动机盖,甚至登上记者团出行的大巴车走了一圈,像是围观造访的客人。


救护繁育站的岩羊。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 潘亦纯 摄


救护繁育站俨如一个野生动物园: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被誉为“雪山之王”的雪豹在这里过上了“养老”生活,每天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只有早晚会短暂“营业”;一只秃鹫经过多次专业医生检查身体均无异常,但就是飞不起来,在站里快乐地“躺平”。


两只蜷缩着的荒漠猫引起了贝壳财经记者的注意,它们乍一看与普通宠物猫无异,来头却不小。“不要小看荒漠猫,他们在野外与赤狐共享生存空间,说明他们的能力与赤狐相当,与其他猫科动物一样,荒漠猫也会炸毛。”马存新则在现场科普了一番:“无论是橘猫还是狸花猫,身上都有很多花纹,而荒漠猫的毛是枯黄的,花纹不明显,而且耳朵上有两撮毛簇。很像猞猁,但荒漠猫比猞猁体型小,尾巴却长很多,且具4-5个黑白相间的环。荒漠猫在形态上更像家猫,却要比家猫大1.5至2倍。”


救护繁育站已先后救助了6只荒漠猫。


据了解,自2022年正式运行以来,该救护繁育站已先后救助了6只荒漠猫,它们大多因出现在人类生活区而被送到这里。“食肉动物幼崽出现在人类生活区是不正常的,经过救助人员观察,首批3只被救助的荒漠猫附近没有出现成年的母亲,所以就被送到了这里。” 马存新说道。


目前,6只被救助的荒漠猫已有2只顺利回归野外,一只即将放归,一只则因进食状况较差未能成功救活。剩余两只荒漠猫分别因无法通过捕食训练及先辈与家猫有杂交迹象,避免对野外种群造成基因污染而在此安家。


与放生之间守住祁连山生态环境


祁连山国家公园野生动物救护繁育站主要承担野生动物救护、野生动物调查监测、救助动物放归监测、科普宣传及自然教育等职能。


目前,祁连山国家公园野生动物救护繁育站已有12名工作人员,技术人员的学历基本在本科以上,均为动物学、动物医学及生物学相关专业。


技术过硬,他们也成了这里忙碌的“铲屎官”。每天上午8点,工作人员便开始为救护的野生动物准备食物,由于动物种类繁多,年龄不一,准备的食物和食量也不一样,这项工作并不轻松,耗时一整个上午才能喂完所有动物。下午,工作人员一般会仔细检查笼舍,或者为动物清洗伤口、二次包扎等。


工作人员正在喂岩羊


在救护繁育站的工作人员看来,救助野生动物有暖心故事亦存在难处。“猛禽的生命力比较顽强,救助存活率较高。反而是看似高大的鹿类、野驴等动物非常脆弱,这类动物胆小,在野外警惕性高,应激反应强,所以在救助过程中配合度很低,同时,这类动物的腿比较细,一旦腿受伤后又不配合治疗,站不起来,最后的结局只有死亡。” 马存新表示。


而比救活更难的是放生。截至目前,该救护繁育站累计救助收容野生动物达211只,成功放归的只有43只。


“我们会给救助的动物做野化训练。比如,鸟类受伤恢复后,我们会赶着它们飞行,从刚开始只能飞几圈,到后来可以飞十几圈。针对一些如荒漠猫这样的动物,我们会训练它们的捕食能力,比如放入草原上常见的鼠兔,看它们能否捕捉并食用,后期还会加入障碍物,进一步进行训练。”马存新称,救助成年动物之后,放归的时间越快越好,这样可以降低动物对人类食物的依赖性,减少与人类的联系。不过,猛禽和草食动物的幼体,救助后就很难放归,特别是草食动物,它们很亲人,猛禽幼体放归至少需要三个月的周期。


工作人员在不断实践中积累救助经验,争取让更多动物回归野外。就这样,在这个海拔3000米的小小院落,于一次次俯身包扎、抬手放飞之间,“韧性”悄然刻进了祁连山的生态环境中,43次告别背后是一本高原的“生态存折”,存入羽毛、蹄声,守护着西北重要的生态安全屏障。


收入翻倍,村民加入也因救护站受益


在这里工作近3年后,这位长期研究生物多样性的“实干家”马存新对野生动物救助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马存新曾经认为,救助珍稀濒危野生动物确实非常有必要,但救助一些种群较大的野生动物成本较高,对整体生物多样性来说意义不大。而真正投身野生动物救护时,会发现救护每一只野生动物都在积累经验,有了这些经验,才能在未来救助珍稀濒危野生动物时更从容。


贝壳财经记者了解到,目前祁连山国家公园野生动物救护繁育站已针对公众限流开放,工作人员表示,当被救助的野生动物呈现在公众面前时,人们可能会意识到,动物在野外生存其实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有时候甚至很艰难,只有共情才会了解,才能更懂得如何去爱护它们。


这份“懂得”,也在悄悄改善当地村民的生活。贝壳财经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救护繁育站的饲养员扎西才项是一位53岁的藏族人,也是这个站流转土地的主人,他的妻子则在站里当保安。“一年土地流转费有1.5万元,两人每人每月工资3500元,两项收入叠加,夫妻俩年收入近10万元,相比此前年入四五万元实现翻倍。”扎西才项对贝壳财经记者表示。  


祁连山的风仍在继续吹,而人与山、与风、与动物的故事,也将在这座山谷里续写令人期待的篇章。


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 潘亦纯 编辑 王进雨 校对 穆祥桐